文 ｜ 周渝

在纽伦堡接受审判的20余名纳粹战犯中，鲁道夫·沃尔特·理查德·赫斯无疑是其中情况最为特殊的一位。他是纳粹党最早的一批党员之一，也曾是希特勒最忠实的追随者。神秘赴英后，希特勒怒斥赫斯是个疯子；苏联人则质疑英国与纳粹德国之间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为了避嫌的英国人则迫不及待地将他软禁。因为赫斯事件，苏联在战争期间多次向英国施压，即使英国多次公开辩解，依然无法阻止质疑的言论。从赫斯被监禁算起，战争又进行了4年，这期间赫斯曾两次试图自杀，皆未得逞，不过这段时间世界上涌现出无数的大人物与大事件也让赫斯的存在感越来越低。当胜利来临，人们几乎遗忘了身陷囹圄的赫斯，只有英国人时刻不敢忘记这个人。当盟军在1944年开始拟定战犯名单时，英国人就迫不及待地将赫斯列入战犯名单中。

当时有人认为赫斯在战争的大部分时间内都被监禁在英国，不能算作战犯。也有人提出赫斯有精神疾病，行为异常，不适合审判，但英国立场坚定如故。对于英国而言，只有将赫斯交给盟国审判，才能避免苏联借题发挥。

纽伦堡审判结束后，赫斯于1947年7月被送至西柏林的施潘道盟国军事监狱，编为第7号囚犯，这所监狱由英国、美国、法国和苏联各指派1名监狱长共同管理，各组织30名卫兵轮流看守。所有费用由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政府承担。在这里，赫斯开始了人生中第三段也是最漫长的一段铁窗生涯，直到他生命的终点。

尽管赫斯给人的印象有些神经质，但他的牢狱生活却很有规律，他每天“早晨7点醒来，起床，洗漱，早餐，阅读；散步，晚餐；大约在晚上22点，眼镜被摘掉，同时熄灯”。此外，赫斯似乎还是个喜爱阅读的人。到了西柏林的军事监狱后，赫斯根据通信与探视条例提出要求，获准可以阅读指定的3份德文报纸，同时，每个月可由家人给他提供4本书籍作为读物。随着时间推移，当初和赫斯一同被判处监禁的纳粹战犯们，有的离开人世，有的刑满释放，还有的因种种原因提前获释出狱，到1966年10月，施佩尔等人被释放后，赫斯成了施潘道监狱仅存纳粹战犯，他也因此被称为“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在赫斯被关押期间，他的家人一直在为他能提前释放而四处奔走努力，国际社会也一直不乏呼吁发扬国际人道主义精神，释放赫斯的呼声，但奇怪的赫斯却声称自己不会请求宽恕，他说：“对我来说我的名誉比自由更为重要。”

到了20世纪80年代，赫斯的命运再次出现大转折。尽管此前盟国中已有释放赫斯的呼吁，但皆因苏联的强烈反对而作罢。但到了1985年，苏联新领导人戈尔巴乔夫上台之后，莫斯科放出他们可能会将赫斯释放的消息。1987年4月，“德国的各大报纸纷纷报道称，戈尔巴乔夫已经正式承认，赫斯即将迎来自由的人生”。眼看九旬高龄的赫斯就要重获自由，然而就在四个月后的1987年8月17日，一则官方新闻震惊了整个世界——“鲁道夫·沃尔特·理查德·赫斯用一根电缆线在狱中自缢身死，终年93岁。”

赫斯死了。官方说法是他用电缆上吊自杀，而他的家属却并不相信这一说辞，他们坚称赫斯是被谋害身亡。纵观赫斯一生，他从1941年飞赴英国被监禁起就成为世界眼中的“神秘人物”；在纽伦堡法庭上，他时而疯癫时而正常的表现又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被判终身监禁，度过几十年牢狱生活后，他却在即将被释放之时结束了生命，连死亡也是疑云丛丛，至今未解。赫斯是纳粹战犯中的另类。从1947年被移送到施潘道监狱算起，赫斯服刑的时间长达40年，若加上此前在英国和纽伦堡的监禁时间，共计46年。他无疑是被关押时间最长的纳粹战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