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道衡，隋代诗家，出身河东汾阴（今万荣）薛氏豪门，13岁作《国侨赞》即“颇有词致”，见者无不“奇之”，“才名益著”，年纪轻轻就被誉为“关西孔子”。后受隋文帝杨坚器重，升任内史侍郎加开府仪同三司，成为天子御用“文胆”，“声名籍甚”一时无人可及。那篇著名的小诗“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就是其人手笔。　　然而道衡秉性率直，口无遮拦。文帝喜其“作文书称我意”却也厌其“迂诞”，后终遭外贬。杨广继位为隋炀帝，后将其召回，拟委派掌管皇室秘书监。道衡可能急于显摆文字功夫，遂撰制《高祖文皇帝颂》呈上，用尽华丽辞藻铺排夸饰，把文帝“圣德”“神功”“大孝”“至政”鼓吹得“侔三皇而并五帝”。孰料炀帝看后极为“不悦”，认为溢美“先朝”等于讥讽自己，故只对道衡降格授了个负责巡视监察的司隶大夫。　　大业三年，炀帝率“甲士五十余万，马十万匹”示威，浩浩荡荡“北巡”突厥，直到古榆林郡（今内蒙古准格尔旗一带）。还特造可容数百人的“观风行殿”，“下施轮轴”，“推移”前进，“胡人惊以为神”，“每望御营”则“十里之外”就已屈膝稽拜。突厥可汗搭建巨大“庐帐”迎候，“奉觞上寿，跪伏恭甚”。嗣后，炀帝经宁武关返回，在太原驻跸多日，始前往东都洛阳。《从驾幸晋阳诗》就是此时的应制之作。　　省方遵往册，（天子的省察四方遵循着传统古制），　　游豫叶前经。（君王的春巡秋狩更契合先圣遗训）。　　金吾朝戒道，（晨光里威武的御林军戒道启程），　　校尉晚巡营。（到夜晚值守的禁卫游走在沉静的行宫）。　　重峦下飞骑，（层叠的群山中驰骋过欢奔的车马），　　绝浦渡连旌。（荒僻的小河口也飞渡着连绵的旗旌）。　　涧水寒逾咽，（寒意迷离的涧水越发宛似呜咽），　　松风远更清。（远逝的松风更显得飘逸而凄清）。　　方观翠华反，（刚刚瞻仰了万岁爷回銮的翠驾），　　簪笔上云亭。（为臣我就已经携笔登上礼赞的高亭）。　　诗讴歌了“北巡”盛况，充满着阿谀君王的浓重色彩，可是道衡结局却很悲催。其人虽遭降格授官，依然“不护细行”，友人劝他谨言慎行，应该“卑辞下气”一些，却依然“不悟”，甚至公开称赞被炀帝砍头的名臣高颎，某些臣僚遂以“负才恃旧，有无君之心”“诏书每下，便腹非私议”“妄造祸端”等罪名一再弹劾，性格强暴的炀帝终于恼怒难遏。大业五年，赐令将古稀之年的道衡“缢而杀之”。还有野史称，因炀帝善诗且颇为自负，容不得人“出其右”，而道衡名作《昔昔盐》中的“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则是令人叫绝、颇获传诵的佳句，炀帝妒忌非常，不能容忍，以致勒死道衡后仍悻悻而言，看你这回还能“作空梁落燕泥否？”当然，这就有点编造的色彩了。

张恒

(原标题：惨遭赐死才子的媚君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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